为了躲避日本兵搜查、打杀和财产抢掠,我爹和叔叔在节固村的家里挖了个地道。地道很小,能藏四个人,一些粮食和重要的家产都藏在里面。地道的出口在家里的茅厕边上,用一块木板盖着。其实,是日本兵没来家,如果来的话,很快就能找到。地道,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慰藉。
有一次,新店的日本兵进村,我和三叔、四叔、姑姑四个人藏在里面,待了整整一天。那一次是我们憋尿憋屎时间最长的一次,我到现在都记得。
除了我们家自己挖地道,村里有几家合起来挖了个容量更大的地道。但是,藏的人多了,也就容易暴露。挖地道的村民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藏人了,村民决定,这地道以后只藏东西不藏人了。
日本兵在村里烧杀抢掠,家里的牛、马、骡子之类的牲口都被他们赶走了,或做交通动力,或被烹食。那时候,日本兵在平乡县有几个驻点,包括节固村、油召乡、乞村和新店镇。
后来,我嫁到了离我娘家十几里外的田二滩村。田礼振,一个老实的庄稼人,是我的丈夫。他是家里的老大,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。那时,日本兵还没走,但是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末日时光。然而,疯狗死前不忘咬人,田二滩村仍是他们屠戮杀掠的人间地狱。
有一个冬天的晚上,我正在睡觉,突然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,几个八路军战士来家了。他们进家后到西屋,拉了一堆玉米秸在屋里烤火。没多会儿,我听到胡同里有“咚咚”的跑步声,放哨的八路军战士进门后紧声喊:“赶紧走,日本兵已经到村东头了!”他们急急地出门,我在屋里听到街上响了几声枪。我爹把门栓插好,用水把燃烧的玉米秸赶紧弄灭,把灰倒进茅厕。
那时候,其实进村的日本兵不多,大多数是伪军,他们有个名字叫“皇协军”。有一次,“皇协军”来到家里抢东西,我一看是节固村的玉山,我还叫他叔叔呢,他是那一伙“皇协军”的小头子。我说:“玉山叔,我们很害怕,你走吧,也别拿家里的东西。”他说:“哦,是你啊,那算了,没事,你在家待着吧。”
虽然玉山没抢,但难逃第二波“皇协军”的洗劫。他们把家里藏在门廊上暗库的被子表和花袄都拿走了。我娘拽着衣服恳求他们不要拿,结果他们拿出擀面杖来打我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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