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树独先天下春”。梅花开了,枯寂一冬,春心蠢蠢欲动,就去了位于东京北部茨城县东的水户偕乐园。不过,不去不知道,一去还真就为自己的孤陋寡闻吓了一大跳。原来水户竟传承了那么多的中国文化,原来偕乐园里竟有那么多的中国元素在为梅园增辉。
水户,是德川幕府水户德川家的发祥地。大大有名,因为它不仅仅是幕府的御三家之一,而且还出了二代藩主德川光圀,九代藩主德川齐昭以及第十五代藩主,也就是德川幕府的最后一代将军德川庆喜三人。这水户三大名人,庆喜就犹如末代皇帝溥仪,出名只是出在他是德川幕府的终结者。而二代将军德川光圀,幕府初期官拜副将军,归乡继任第二代水户藩主后,被封中纳言,也就是后来名垂青史的“水户黄门”。此人不仅风雅,而且雄才大略,当他得知避祸长崎的明末忠臣朱舜水学识渊博善理儒政,就把老先生请至水户,协助他管理藩政振兴藩学,老夫子不负所望,确立了朱子学在水户藩的主导地位,奠定了水户学派的基础。使得水户充满了中华儒学的氛围,至今,水户市内到处都还充斥着中国文化的影子。
风雅的第九代藩主德川齐昭继承儒家之风于1842年在水户千波湖畔的七面山上修建偕乐园,种植梅花以与领民同乐,至今已有100种3000余棵。偕乐园之名,就取自孟子的“与民偕乐”。从偕乐园表门而入,沿阴坡前行不远,就是孟宗竹林,这个孟宗竹林则来自《二十四孝》中的“孟宗哭竹”故事。继续前行,过大杉森,近太郎杉旁,就是直径2米的白玉般的寒水石,石上水泻如玉,是谓吐玉泉。
沿吐玉泉一直下行,至观梅碑左转,就见了偕乐园主景之一的两层三楼掩映在杉林翠竹之中飘逸、洒脱的好文亭。好文亭是德川齐昭与民同乐,与文人骚客赋诗赏梅之所。登顶乐寿楼,放眼望去,田鹤鸣梅林、烟波浩淼的千波湖尽收眼底,令人心旷神怡。亭名好文,乃取自梅树别称“好文木”。“好文木”是源自晋武帝的故事。据传晋武帝院中有梅,独爱好文之士,每当武帝好学务文之时,也是梅花盛开之时,反之则都不开花,因而,梅花就有了“好文木”之雅号。偕乐园好文亭取名“好文”,占尽中华文化之风雅,却是令我辈慨叹之后唏嘘不已。好文亭之西北角有一极小茶室,仅可容纳两人,亭主称之为“何陋庵”,却又是语出《论语·子罕》中的“子欲居九夷,或曰,陋如之何,子曰,君子之居何陋之有。”伫足想像,陋室品茗,自然“和敬清寂”了。一派儒学禅风也就不由跃然眼前,此景,却是应浮一大口绿茶也。
沿好文亭左侧前行不远,过柳川枝垂,上行就是东西中梅林的中梅林,这里正在举办水户梅花节,古琴户外演奏、野间茶会,可谓处处透着风雅,就不由得令人满脑子都是中华古风文化,竟至无暇观梅。突然就想起了周作人在分说他为什么喜欢日本时的两点理由:一是“个人的性分”,就是因气性相投而喜欢。其二满足了其“思古之幽情”。什么意思?就是说因日本保留了许多中华文化的原型,这让他觉得在日本寻到了中国文化的根。思及此,却不由得有些感同身受起来,也就不由得为一直以来对周先生的汉奸认识而有些汗颜。向周作人先生敬礼。呵呵!本人倒也有点汉奸的味道了。